【复由此故,于日日中渐令增长,诸有胜势、能引恶趣猛利大苦、身语意摄十种恶行、无间、随近、谤正法等诸不善业。】
烦恼既然是这样相续不断,又是如此地猛利,那当然发出来的身口意的行为少有不损害他的,都是非福德的行为,是伤害心、摧残心,是恶性的行为。福德是从一分善心里出来的行为,这是有福、有前途的。但是现世的争夺心很强的人,显现出来的是没有善心,就像一头猛兽一样,一见到猎物就要吃,一有竞争对象就要争,搞不过就暗中使绊,实在得不到就巧取豪夺等等,心都是黑的。那个人已经丧失了理智,没有道德,善心完全被埋没,颠倒性发展得非常厉害,那个人是非常邪恶的。喝了两杯酒或者偶尔良知发现的时候,他也会说“我是个坏蛋”。确实也是个坏蛋,那么造恶怎么可能有善相?
这才知道原来是由这种贪著现世想得自我利益的心,在每一天中逐渐地增长那些有强大势力的、能够引出恶趣猛利大苦的身语意的十种恶行,以及五无间罪、近五无间罪、诽谤正法等不善业。
一个常执毁灭了人的一生,这样的人身活得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一个常执,就使人生变成了这样。所以常执是总魔头,至于小车、豪宅、美人、地位等等,这些只是它的一些支分的内容,人类过不了这一关。不是说了吗,世人都只在名利两条道上奔驰。在这上面去看看,这个心识这样狂乱,它会有什么好的心态、表现吗?可想而知,一天当中不知道造多少恶业?那么这一生下来确实比一只猪更惨。一只猪只是受报有一点愚痴俱生烦恼,但它哪里有一个高级动物的人造业那么厉害呢?人类在信息上可以搞高速公路,在业力上也一样可以搞高速公路,这就是人的特点。而在成佛上也一样可以搞高速公路。可见人类的心识是非常活跃的,运作是非常快、非常密集、非常有强度的。本来是有能力的,结果被邪思邪想主宰后全部成了造恶的手段,因为人的意识空间非常广阔,业行的运作非常高速,因为业的根本是心,而心已经发展到了极其灵活的地步,所以能够高速地作业。这样正反面的情况都有,用得好确实是人身宝,在一天当中可以摄取无量的利益,用得不好确实也是在加速毁灭自己,那种摧残性也是级数倍的增长。搞得不好,用人身就是在制造毁灭自己的氢弹,不断地蓄积毁坏的因缘,到了临终一刻一拉引线就全部爆废了,沦落成了恶趣中的残灵,再也组合不起像珍宝一样的暇满人身,是有这么严重。所以,人首先就要开启正确的知见,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见解确立好了,就要努力培养好善的德性,由此人才能升华,逐渐地升华,最终才能成佛。可以看到无数成道者都是在人的起点上把握好了机会,之后快速开发善心、提升智慧,而得以回归法界的。
现在修下士的时候,已经发展了取心要欲,然后就要知道,除障碍首先要处理当前最大的障碍,要先把它除掉,才有转机。所以修心的第一步就是修死无常,这个心真正修成了,就开始能摧掉心中最大的魔头——常执。这时取心要欲已经没有障碍了,然后就开始能顺利地发展,这个时候念无常叫做一切圆满之门。也就是以念死无常作为契机,人就能由这一种修的力量真正强有力地完全地把自心抓到法道上来。万事开头难,真正有了这样一个好的突破,从这里就开始兢兢业业地修法,日夜不断地摄取法上的大义,所以说它是一切圆满之门。只要这个门一打开,从这里一直到菩提果之间就全被这个心摄住了,这就是说,心最后会发展到完全只在法道上走,只在大义上走。
喀拉公穹格西在山洞里修法,一次出来时荆棘挂到身上的衣服,马上想到“谁知道能不能回来”,他就不处理了,一心住在法上。这是小的事件,已经看出一个行者的心,在这样细的上面已经渗透了无常观。后来他进洞的时候再次挂到了衣服,又想“谁知道明天能不能出来”,仍然不处理荆棘,心唯一住在有实义的法上。这就是要把心完全纳入法道。
如果心里无常想没有占据主要地位,那就还在被常想所引导,即使口里说两句修法的话,也都是飘在表面,心里其实非常坚定地要寻求现世的利益,这种欲从没有胜伏过,更没有化解掉。这就是心中的毒素,已经把求法的心给全部封闭住了,它的力量非常之强,所以成为心中第一元凶,由它发展出无量无数为求取现世利益而生的烦恼、恶行,足以使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生一世就这样做成了在恶趣中葬身无数次的结局。这些就是缘起上极大的差别。
正因为以常执作为主因,而不断高速地引发各种猛利的烦恼和不善业,人就已经被淹没在惑业之流里了,积累起无数的恶性势力,等待着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的堕落就是这样一步步地累积出来的,所以说“从小微起,成大困剧”。智者能明见因缘,畏惧因地,而愚人却以为因地不要紧,是很小的事,这是对缘起很大的愚昧。其实,缘起只是从一念心而来。它就像黄河的源头,最后会发展到浊浪滔天,都是从点点滴滴累积出来的。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就知道现在的一个念头上就须要谨慎。从反面看,自心上发展出来的潮流以及它会演化出多大量的烦恼和业,那么果报的量更加要乘以百千万亿倍了,这是很可怕的事。业果愚就是直接地在心中出现无量非福业,因此说“邪见遭报无穷尽”。
这上面我们必须要深观缘起,体认大义,这就叫观察慧。首先要开启非常广大的眼光,然后在心上断定。这个眼光不开出来,人没办法成长,就一直陷溺在劣根性里面,完全处在蒙昧当中,这就是没开化的人,他叫蒙昧性、畜生性、愚痴性。由于没有经过教化,所以人都难以转到正道上来。这才知道人天善道为什么重要,因为它建立了人伦正轨。不经过伦理教化人就不离畜生性,经过教化以后才知道要遵循五伦八德,才能走上道德之路,才能被拯救。这些都属于正道,属于一般的下士法类。从这里开始人才有机会提升,而反过来就成了全在邪道上走,极其可怕。
走邪道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里的愚蒙,以无明为首。无明又有很多种,现在说的是常执,它的危害是把人的眼光缩小到只求现世。所以这里首先引导修粗的念死无常,为什么这样做呢?由于看到了缘起的最初点上就是这个粗分的常执,把人全部锁定在现世的竞争场上。从这个缘起上出现无数求现世的烦恼与恶行。支分上可以分成百千万种,都是由不同的境引出心上不同的贪瞋冲动等。这些都基于无明这个根源而来,蒙昧的心表现出的都是邪恶状态。修了无常心,就在无明上化掉了严重的一分,人的心就开始不一样,最大最粗的狂乱状态全部会息掉,这就是对人最初、最重要的拯救,让人开始顺着法道走,开始愿意行善了,人的心态和行为就可以有真正的转变,一定是要这样来转心的。
是缘起上有这样的正和反,变了以后整个系统就开始要变,一部道次第在好多道的重要关口上要求达到根本性的转变。要过好多关,过去了就有一重转变,再过去又有一重改变,要这样逐步地变心。困难的是转颠倒心、转习性,必须反复地苦修,不断地训练心,才能转变。所以在自心上按法来修是非常重要的。
【又令渐弃能治彼等善妙宣说甘露正法,断增上生及决定胜所有命根。】
这个常执又会使人们逐渐舍弃能对治彼等颠倒心的善妙宣说的甘露正法,由此断掉了获得增上生和决定胜的所有命根。
这样就知道是被常执给蒙蔽了,现世的心越来越强,把心拖着陷到欲海里,而且越陷越深,到了各种非法、邪因缘蔓延的时候,人就像被很多根绳子绑住了一样,他的心逐渐地在下坠上积聚势力,在散乱方面积聚势力,这就积重难返了。
比如一个在深山里修行的人,本来修行蛮好的,但后来到了红尘里头,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寻求现世的利益,逐渐地结成一张关系网、因缘网、业网,他就陷在这里面了,成为一大堆世间法的经营者。这是什么原因呢?其实他没有修好无常,暂时躲在森林里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在寂静处没遇到因缘就不发作,但是潜在的危机全部都存在的,所以这种就不算数啊。
所以不修心就会搞不清,会自己骗自己的,认为我这样蛮好,我多少年过来不是蛮好吗?这不是看外面的样子,是要看心,心里没有念死,一到世俗红尘中就都成了现世五欲的俘虏。不必说其它,到了城市里,只要一碰到电视就已经心旌摇摇无法自控了。再有各种高级的名闻利养、各种生活享受来了,这个人就喝着五欲的美酒,很快就酩酊大醉了,醉熏熏地说胡话,再也不晓得自己是个修行人了。快得很,一个人不用几天就全变了。
最开始可能包里还带几本经书,还有点心思认为不能浪费人生,我要学法。到后来,已经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一个月以后再问他,你带那么多书看了几页?他会说:“你先别问,现在有个电视剧特别好看,我们看电视”。他的眼睛已经流连在电视上了,这个时候他就跟一个俗人没有两样,一年、两年、三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离法越来越远。本来这是能够对治常执等的善妙宣说的甘露妙法,结果被逐渐地抛弃掉了。这时已经没有对治了,病也就越来越重。又混在一堆俗人的群体里,境缘又相当地具有引诱力,它完全是把你往这方面拽。由于邪说、猥杂、非理作意以及随眠,随着境界不断地引发猛利的贪嗔等等,这个人就淹没在世间迷乱的生活里了。这个时候连念法都想不起,一点点修法的心都没有,这就叫断了增上生和决定胜的命根。
增上生和决定胜代表了三士道或者说一切法道。这个人已经从法道里叛逃出来了,其实他背叛的是自己,这时他已经出了这个行列,拼命地在非法的道上走,已经不能再叫做行法的人。再问他,增上生、决定胜修得如何?他会说:“不能想这个问题,一想了心就害怕,按现在这样子过就可以了。”他自己也明白,我这副样子不论是增上生还是决定胜根本都免谈,为什么呢?增上生要有下士的心,要有一心为道的心,虽然他的见解、心量要小一点、差一点,但他是一心为法的。这也是很难具有的,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咬紧牙关努力修行,不会像中彩一样突然在你心头出现。那个人也觉得“不用谈这些了,我做不到的”,那是什么原因?行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的退步就像山崩一样马上就崩坏了,你要上进的时候就像攀登一样。一开始就要逆自己的恶性习气而转,现在最喜欢的是这一套现世的欲乐,这是自己的习性,我不要受那个约束,不要那些,我要随心所欲。这样就是还没有经过法道的整理,是一个没有经过教化的野人。这样就断掉了一切法道的命根。
所以行法的人要感觉到,自己这个法的生命比肉体的生命重要无数倍,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论身处何方都能坚持一直只有一个信念“我要依于法”。因为非常清楚不依于法绝对就要毁灭,所以坚信自己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必须要在法上坚持,否则这个命根一断我就彻底完了。为什么“心依于法,法依于贫,贫依于死,死依于岩”?就是这个道理。这是缘起上一旦抉择认定了以后,确实就有这个信念,这个上面利害、安危的关系太大了。
所以人“生于忧患,死于忧患”,现在不只是世间的一个小问题了,有忧患意识就会考虑到,这是关乎永生永世的前途命运的大事。一定要有这种认识,而不只是口头上的重复。
世间法本来是小义,根本没有意义,但经过刻意的吹捧、虚夸、包装等等,就让人感觉它很有意义,有非常大的意义,对于法道却认为这是没影的事,这就是颠倒了。现在反过来,要把这个法道看得是无比重大。而这根本没有虚夸,它是真实的。但很难在心里现,真正现了你才知道《贤愚经》里世尊因地的示现:这些世间法都毫无意义,我一定要寻找能得真实利益的法道。因为他的眼界已经变得广大了,不再是原来的狭小、颠倒状态。这个眼界一打开了,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动摇他的心,这是大义的事,原则上不会变的,这个时候他有誓愿。所以八万四千小国的国王、大臣和爱戴他的人民都纷纷赶来,连同他王宫里的王后、嫔妃、婇女、王子,那么多的人都悲痛地在地上辗转翻滚,以手捶胸,哀嚎祈求,他心里不会动的。
你看这两种人眼光有很大的差别,那是什么缘故?他已经知道这个是无上大义,就只有这一个是真实利益,那时就真正发现什么叫做大义了。一旦这个上面确认了,那你的心是非常地坚决,没有任何能够拿得掉的,那个时候自己就会肯定,那叫胜解,就是没有人能夺得走的,胜解里就出信念,就出誓愿。是这样子转心而出现的。
所以在这个转心的历程里首先要开启观察慧,首先就要考虑生命的问题,这个里面为什么要很长的修行呢?因为过去的错乱系统种种的杂乱太多了。还没认清楚它是什么机制,它是怎么起,它过患又如何等等,根本都没有看清楚怨敌,怎么能消灭它?
这里面的量太大了,都没看清这里面是什么,然后就着急去干什么,怎么不出问题?必须得把这一套东西全部都淘汰出去,然后内在生命的机体——法身慧命才开始活转过来。人的心被种种邪见控制无数天了,必须得通过法的温暖、法的热量加在身上,它才开始慢慢融化。
不然,其实内在潜藏着很多僵硬、固执,很多愚、狂、偏等等,这都是心上的问题。如果连问题都没看到,给自己的评判就会非常有问题,根本没有看到它的本相。所以一开始得把自心里面的顽固的观念系统逐渐地摧毁掉。不然,这样一种僵硬、顽固就把心全部封在上面,以这个系统就会时时指挥你,这里头的系统一点没被动过的,这就是为什么总是换汤不换药,就这个道理。实际上就是它在作主宰,这样子怎么能修得出来,怎么能跟菩提道相应?说起来不都是在自欺吗?
所以首先得把这个去掉,然后内在的正见系统才开始被安装、才慢慢形成,它的正气才开始起来,人开始逐渐逐渐地变正常。而且它还需要慢慢发展,要把邪执去掉,把惯性去掉,然后才有初步的复苏,之后还要再进一步去调理。总而言之,要调理到心和行为唯一顺着大乘的法道走,没有别的想法,最后不会有一个念头偏离法道,这个样子就叫做柔顺,这是极为纯粹的。
但现在还不行,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这件事只凭幻想就出来,它是缘起上的事,没有幻想的,必须在因缘上转换。
前面为什么有这么长的路呢?实际上是在整顿意乐和行为,是很长的整顿。一次一次地清理,一次一次逐渐地调整自心,而且首先是见解上断定没有疑惑,行为上争取相应,开始练习,这叫修心。练到一定的地步,已经具足了纯粹的下士心,基本没有别的,这时候才叫做修出了下士的心。一起心就是以后世为主,着重求后世,很认真地修善、断恶,这些就会很主动,那是真正修出了这样的心。光是凭着口头那根本不算数,比如念一下孝悌忠信几个字,不到几秒钟就完了,而真正衡量的时候,孝有几分?忠有几分?这么一看就不是了,因为并没有修成。所以真正修出下士的心是很不容易的。
中士道也是这样,必须自身上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的修行。在自身上是要这样做到的,如果自己不想出轮回,还说“我要救度法界一切众生”就成笑话了。所以修大乘之前要修到中士的标准,把心发展出来把意乐全给变掉,整个系统完全转掉,成为百分之百的中士。那时他的心就纯粹是求解脱,对于世间的一切一点点希求都没有,整天如救头燃般的就是在干这个解脱道上的事,那才叫修成了中士。从中士才能再升华成上士,成了念念上求菩提、念念下化众生,没有别的想的。
由此才知道,修心的路是要这样认真走的,不能错乱次第随便跨越,要稳扎稳打地前进,而且是要真正在自心上完成,这就是走法道的人。我们必须要走这一条路,要想一想,一生这么短能走多少?应当怎么用?这时候才把无关紧要的事都减掉。不然就会以次代主,很多事会消磨掉时间,这样就无法完成修道。
我们当前就是这个执著现在不死的常执,在做最大的障碍,所以首先要把这个最粗的障碍消除。现在不是谈细的,在最粗的上面最容易下手,而且就目前来说它最有效,所以就这么去走。修心的过程中有很多障碍,如果不能过关就无法进步,处处存在考验,如果连面前的第一步粗的障碍都拿不掉,什么身心初步的转变都没有,那就不行。
这才知道,原来现在修行的道路中,第一个大魔就是粗的常执,常念不死的心,被它控制了就日夜沦落在现世法的欲海里、欲的泥沼里,越陷越深。缘起上是非常厉害的,你正面没争取,反面的因缘会很迅速地聚集起来,所以不能有一直不变的想法。犯了常执病的人会以为永远都是这样的。其实就像在一个很滑的冰面上,你往这边就快速地往这边滑,往那边就快速往那边滑。有些人说不要紧的,我们在这停一停,结果就发现越陷越深,陷得不可自拔,因为因缘就像滚雪球一样地聚集在你的身上。
堕落也是这样,从一个小恶开始很快就堕落,然后他接触的人、做的事、心态、感召的环境,一系列都是这样运转的。就像一个人说我们赚赚钱不要紧,结果他去赚钱的时候就越陷越深,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越做越大,它不是一个不动的东西,这个因缘网一来了你就陷在里面。比如,现在又购置了很多产业,这个业就结成了一张网,那时候就身不由己了,由各方面的因缘牵引,会感觉到无法脱身,那肯定是在逐渐地舍离正法,自己也会知道越来越没有机会了。
在这个世间上一定要注意到,常执是很厉害的,只要被一分现世的事情给牵制住了,就足以让人陷在里面搞一辈子。哪一种现世的法都不能轻易地陷进去,这就必须有无常想来提醒自己。譬如说贪图享受,别人给我多少供养,多少钱,又提供多少房子,那我就被锁定了。这会是平白无故地享受吗?不可能的,那都是要欠债的,要回报的。这样人就在里面开始转了,或者说建个庙、搞个什么事业,它足以消磨掉你的一生。这样小的事情干多了,具大义的事情就没心思干,是这样的。
现在念死无常就要求自心只能选择修法,不能偏到别的地方。如果是被宿业所牵那是没办法的事,而有办法就要修法。因缘很厉害的,一陷进去,肯定是渐弃甘露正法。可以观察,多少修行人过去都说以后我要修行,说得很漂亮,但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忙世间法,也就没有修行的时间了。陷在现世的事情里再看看,是不是渐弃甘露正法?不去修法,从道上退下来,做的是邪法,那不是断了增上生和决定胜的命根吗?有这么严重!
【遭死坏已,为诸恶业引导,令赴苦痛粗猛、炎烧、非爱诸恶趣处,何有过此暴恶之门?】
反面作观察,日日夜夜起那么多猛利的根本烦恼和随烦恼,像瀑流一样相续不断,而且积了那么多粗猛的恶业,这股势力不会消逝,只要它在,就决定是牵引着心往恶趣里走。
人要有自在的话,谁想去恶趣受苦呢?但是不得自在,业已经出现。就像谁会无故想要自己得癌症、中毒呢?但是吃了毒它就在里面反应,毒性一发作能抵抗得住吗?这是搔痒一样的感觉吗?不是啊,它会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才知道,原来常执是极其可怕的。它让我们不断地去服毒,心里充满了毒素,到毒发的那一天,必然是自我毁灭。这一生最后被死魔摧毁后,就被这些恶业牵引,直接掉到苦痛粗猛、炎烧、非爱的各种恶趣,所以没有比这更暴恶的路途了。
所以说它是第一衰损之门,这里又说是第一暴恶之门,这都是说以这个常执为因,会发展出一个相续不断的业海,恶浪滔天,最终肯定就是毁灭,没有比这个整得更凶了。所以一般人认为砍掉别人的手指、削掉耳朵等等是很凶残的,你觉得惨无人道。这只是对身体上做一点损伤,只损伤一次,但是常执被称为第一凶残,没有比这更凶残了,这个叫暴恶。他整得人在地狱、饿鬼、旁生里头无量世受苦。多少烈火焚烧、多少饥饿、多少奴役,都是它整出来的。
譬如说一个主人对仆人不好,饿他三天,不给饭吃。我们觉得好残忍,没有仁慈。但是这个常执造各种的悭贪,把你给扔到饿鬼界里,千百年中听不到水的名字,天天在饥渴中煎熬,这是谁整的?是常执整的,没有比它更残忍的了。如果一个暴徒对人挖眼、割耳,我们会觉得惨无人道,而这个常执起了嗔恚,把我们扔到地狱的烈火里焚烧,不断地受折磨,漫长到无数岁月,有比这更大的暴徒吗?
要像这样想到,最暴恶的是常执,它一出现就埋下了无数次毁灭我,在无尽的时间里极度摧毁我的因素,每次死的时候算一算账,业债累累,把我扔进恶趣的大苦海中。一扔进去就是无量亿年,不得翻身。是这样一个最大的魔仇,这实在太厉害了。
这个魔仇不但害我一人,还害世上所有的人。这个世界像一个大的竞技场,每天一出门就开始竞争、拼取,任由常执这个魔仇的驱使,要攫取到现世的一分利益。因此人人都在用心思,然后得到的时候就贪著,被障碍的时候就嗔恚,得意的时候就骄慢,一直散乱等等,把人整成这个样子了。
人们是因为常执而埋没了人性,这注定了无数生陷在下层的恶趣中,因为心已经坏掉了,这样一再地增长恶的习性,高速地增长。所出现的结果,就是无数恶趣中的衰损。
我们要这样子来想,对于过患要有很深很长远的观察,宗大师强调具有广慧者须要通过种种门来引发思维,原因就在这里。因为这是一条心上的路,不像外在可以画出立体图,让人直接看到一种壮阔的景象,而产生广大的想。心上的缘起——因缘果报,只有靠观察慧逐渐拓开眼界,之后在内法上会看到这是极其广阔的。它要积聚很多因缘才出来的。我们一定要看到法道上的深远广大,要看到缘起发展上的巨大,知道这上的可怕,这才有畏惧因果的心。
不通过观察慧的话,心会一直缩在盲目、短浅当中,见识没有很大地打开,就不怎么起作用,变动心力就不强,不会在自己心上有一种根本性的转变。内心会长期停滞在原来的状态上,没有什么进步。观念上要有大的震动,心上要有剧烈的触动,才能变得过来。
在三士道里有三层意乐发展,就是心全要变掉。每变一次就完全不一样,如果没有变过,只是谈理论就没有大的用处。无论谈什么殊胜的法,都可以与修心无关。学了法以后,心在根本上变了,那才是真正的成效。
【《四百论》亦云:“若有三世主,自死无教者,彼若安然睡,岂有暴于此。”】
“三世主、自死、无教者”是阎罗王的特征,他是天上、地上、地下三种世间的主宰,他是亲自来执行死亡,而且不是受人吩咐而来,也因此无可逃脱。
如果他只管辖部分区域,还可以逃到境外来得到幸免,但世间一切处都在他掌握之中,因此无处可逃。如果他是派遣了别人来执行,还可以贿赂这个执行者,但他是亲自来执行,因此躲不过去。又如果他是受人指使而执行,那还可以在上面通门路,但他是自己具权来行使的,因此没有逃脱的机会。
“彼”指不念死的人。“安然睡”:好像成了解脱生死的圣者一样,若无其事地安然入睡。没解脱以前,人人都有死的大难,无法逃脱。其实人的一生本来重点要为死作准备,而不是为生作准备。如果解脱了生死,阎罗王抓不着了,当然可以安然睡,没有生死问题了,成了生死自在的圣者,而我们根本没解决生死,到临终决定要被拉到阎王殿里受审判。现在全心求取现世享乐,造大量的非福业,没有比这样做更伤害自己的了。这样的话,死后被抓到阎罗王殿里,根据这一生造的罪行,会被打下三恶趣的。
就好像一个罪犯,到处在捉拿他的时候,他就一心想逃脱的方法,不能还若无其事,不然很快就会被抓住,之后要受很大的惩罚。所以他心里最大的事不是安然而睡,而是十分焦急,一心考虑逃脱的办法。常执却使世人都这样愚昧,似乎压根就没有死这件事一样,没有后世没有恶趣苦,就在这样若无其事当中逍遥地享乐。这种对前途的愚昧,使得大多数人死亡时都被恶业牵引,堕进了有极其粗猛的恶趣苦当中。
所以人们心中最大的魔仇是常执,是它把人整得如此凄惨,如果没有认识到它、尽力铲除它的话,它还会一次又一次地蛊惑我们求取现世利益。然后起各种烦恼,遍造各种恶业,把自己葬身在恶趣之中。所以要知道这是第一大魔仇,是最毒的怨家。这样才真正开始了解不修念死的过患。
【《入行论》亦云:“须弃一切走,我未如是知,为亲非亲故,作种种罪恶。”】
《入行论》也说:死的时候要舍弃一切而走,我还不知道这一点,还在忙现世无意义的事,这一生总是为了亲和非亲做各种罪业。
现在心上有一个分界点,如果念了死,知道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抛弃,何况眷属?想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就知道为亲怨做这些事没有意思,自然不会去做。一想到死就心灰意冷,知道现世的人际关系好像同林鸟,暂时聚在一起,死的时候各自飞走,何必为这些起贪瞋呢?只有法才有利益,这样很快就能分出法和非法的道。非法的道是看重现世的名利、享受等发展起来的,因为把现世的法看得非常重,样样都非常计较,就出现无数烦恼、罪业。一旦知道死的时候这些毫无利益,只有损害,只有法才能利益后世,那就会一心寻求正法,所以由念死,能见到求现世法的过患。
(智圆法师)